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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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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在自己的被子裏醒來的,眼皮沒有睜開,只是順手抓了抓被子。然而被子扯過來的同時,還附帶了一只手臂。

青杳杳揉了揉眼睛,再揉了揉。

卻是太子長琴摸了摸她的額頭,眼裏緊張擔憂之色退下:“醒來了,可覺得好一些?”

青杳杳覺得還有些迷糊,心口還是覺得有些鈍痛,扶著額頭回憶之前的事情,然後驀然擡頭去看他,連疼痛也無暇顧及,只是看了一會又低下,然後又擡頭,如此反覆數十次。

太子長琴註意到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,垂眸看著她:“杳杳可是有話要說?”

青杳杳坐了起來,抱著膝蓋,有些猶豫:“沒,沒什麽?”

頓了頓,他忍笑道:“若是想我幫你抄書……

青杳杳別開眼,痛苦的打斷他:“不要提醒我這個悲痛的事情。”

“那是為何?”他看著她,聲音更加柔和幾分,像在輕聲哄著她。

聽到如此溫柔的聲音,青杳杳投降了,囁嚅道:“我就是看謝家……唔,反正,反正長琴不要因為那些不相幹的人難過……”

“……原是這樣。”他沈默了一會。

青杳杳認真的看著他:“很多時候,我覺得看不懂你在想什麽,比如現在,我就不知道你會不會很不開心,長琴,我……她忽然止住了聲,咬著唇沒有說話。

“……對於謝家,未曾有心,怎會傷心。”太子長琴扶了扶她的發髻,眼神柔和:“不過,杳杳,你會為我如此想,我……已十分開心。”

青杳杳表現的遺憾又難過,目光頹廢:“可是我不夠聰明,不能明確深刻的理解你的心情,不能說出對的回答語句,不知會不會差的太離譜。”

聽聞此言,太子長琴忍不住輕笑一聲。

青杳杳擡起頭,眨了眨眼,又喪氣一般的垂下頭。

太子長琴伸手攬過她的肩,嘆了口氣: “……我並非你所學的書卷,杳杳何故要如此想?”

青杳杳不明白:“書卷?”

太子長琴笑道:“明確深刻,答案對錯與否,不正是學堂所學書卷的要求?”

青杳杳認認真真的想了想,發現似乎……真的是這麽一回事情:“……”

只是自己在面前的情緒,是被看的一幹二凈,自己看他卻總是看不真切。青杳杳實在有些悲傷。只是事實既然事實如此,她也幹脆不再多想,幹脆放棄了。只把腦袋倚在他身上,生動的眨著眼睛,捂著心臟,低低細細道:“我覺得有些疼,起不來。”

方才都無事,現下怎麽會疼起來。一眼看出她是在撒嬌太子長琴也不點破,只是扶著她的肩,下頷抵著她的發髻,聲音溫柔,聽起來莫名的安定:“那我便這樣一直抱著杳杳可好?”

青杳杳埋在他胸口,咬著唇笑。

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聽起來有些擔心:“……說來我也疑惑,杳杳你如何受了內傷?幸得傷勢不大,喝下這幾帖藥便好。”

青杳杳低頭看了看,又皺眉抓了抓衣服:“內傷……?我不知道。只是那時覺得胸口特別疼,這麽一說,好像真像和人。”她頓了頓又道:“……打了一架時候的感覺。”

這病來的古怪,青杳杳也只當做當時的後遺癥,如今不覺得痛了,也不在意。並且方才醒來,除卻頭腦因為久睡有些昏昏沈沈的,其他的也並無大礙。 她安心的倚在他的懷裏,目光清亮的毫不掩蓋。

過了不久,襄墨陽施施然的便從謝家回來了。告訴他們今日就離開此地,他身上也不見有什麽傷口。看起來也算是順利。青杳杳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解決此事的,不過麻煩事少一件是一件,能早點離開這裏就再好不過。

太子長琴有些擔心:“杳杳,你現在傷勢未曾大好,不能舟車勞頓,左右布下結界三五日的也無大礙,不如先休息幾天再行動身?”

青杳杳裝衣服的手都沒有停頓,笑吟吟道:“沒關系,走不動了你抱著我走就好。”她回過身,比著大小,誠懇看著他:“我變其他的或許有些……不像,但是我狐貍變的很好,你可以把我揣在懷裏,一點都不重。”

襄墨陽坐在一邊喝茶,聞言也挑眉道:“恩,除了第二條尾巴都變不出來,真的挺好的。”

青杳杳攤手:“能變出普通狐貍,我已經很努力了,師父你要求有些高。”

襄墨陽輕再吹吹茶,輕飄飄的接一句:“就算是小鏡也能變出三條尾巴,你師兄也能變出五條尾巴。”

……

為什麽師父你對尾巴這麽在意,青杳杳無力。

三人出了城之後,襄墨陽便打算啟程去塞外。也對著青杳杳交代幾句之後,到很放心的離開。倒是青杳杳一路都在走一步望三步的,顯然是在等著什麽。

她曾寫了信給綾羅,可是直到襄墨陽走出視線,青杳杳都沒有看見綾羅過來。青杳杳有些奇怪,也有些無奈。雖然自己這是多事,但是師父明明不是對綾羅無意……青杳杳有些不明白,也或許是來著‘同一世界’的親切感,總想推一推。

可是如今,綾羅沒有出現,她卻是站在城墻下還有些躊躇不前。

太子長琴見她一路便是副猶豫不決,時不時張望的模樣,早是心下了然:“杳杳可在等什麽人?”

青杳杳還在看,咬了咬唇,聲音聽起來有些輕:“恩,我給綾羅寫了信,可是她……

話還沒說完,看見不遠處的大樹下,忽然從陰影裏慢慢走出來一個人。卻是許久不見的綾羅。

青杳杳看了看遠處,襄墨陽的背影都已經看不見了。綾羅也隨之慢慢像青杳杳走過來,唇角帶了幾分笑意,看起來卻是輕飄飄的,像是隨時會隨風飄走。

青杳杳楞:“你剛剛一直在後面?”

綾羅點了點頭,平靜道:“我看他走了才過來找你的。”

青杳杳垂著頭看著腳尖。忽然覺得綾羅如果今日沒見到襄墨陽或許還好些,自己自以為是,又是害的她傷心難過。她很愧疚,想好好的安慰她,但是半天也說不出什麽話,只能硬邦邦道: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
“沒有……這沒關系,不關你的事情。”雖然如此回答,她的目光卻一直放在城外。

青杳杳低低道:“我太多事了,但是真的一直不明白。師父為什麽……

綾羅打斷她接下來的話,語氣隨意:“這沒有為什麽,還能是為什麽,只是不夠喜歡而已。”

她語氣輕飄飄的,好像什麽都不在意,這偏偏是這份不在意,更能覺得壓了十足的自嘲。青杳杳更加愧疚,捏著衣角有些局促不安。

綾羅轉過頭,對她微笑:“我這次也只是為你來踐行的,也不知道這次一別多久才能見到。”

青杳杳擡了起頭:“很快的,等我回來就來看你,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喝酒,還可以一起說一說……家鄉的事情。”

聞言,太子長琴忽然側頭看了看她。青杳杳沒有註意,依然看著綾羅:“最多五年,五年一定回來了。”

想來南疆再遠,五年也能走到了。

綾羅瞧了瞧太子長琴,又去看青杳杳,笑的暧昧:“聽說你上次喝多了表白了,下次喝多了可就不知道怎麽了。”

聽見她說起此事,青杳杳僵了僵:“……”

綾羅拍了拍她的肩膀,也不再繼續打趣她,學著江湖人士抱拳道:“那青山綠水,後會有期,保重啊,杳杳。”

青杳杳頓了頓,點點頭:“……你也是。”

這一路,青杳杳都沒在再說話,少見的安靜。太子長琴也不曾問他什麽。直到離著城遠了,步入草木蔥郁的郊外,溫度似乎更低了些,青杳杳忍不住打了噴嚏。然而擡起頭,便看見太子長琴張開鬥篷,將她整個人圈在裏面,扶著她的肩。

兩人離的很近,青杳杳的臉有些紅,卻依然忍著笑意道:“我忽然覺得這天一直這樣冷才好。”

太子長琴一邊扶著她的發髻,一邊問:“卻是為何?”

青杳杳別開眼道:“因為被你抱著暖。”

手一頓,太子長琴垂下眼,似笑非笑的看著她。

青杳杳咳嗽一聲,總歸作為一個少女還有些該有的羞澀,轉移話題:“玉佩指的方向有點遠,他們走的到真快。”

“你方才就在想這個?”

青杳杳“誒”了一聲,有些疑惑:“什麽?”

“……我見你少見的一直不曾說話。”他笑聲道:“十分安靜乖巧。”

青杳杳搖頭:“剛才嘛,剛才我是在想綾羅。”她垂下頭,表情低落又自責:“我太自以為是了,這是又往人家傷口撒了一把鹽。”

“……這總歸是前輩和綾羅姑娘的事情,無論將來如何。只是感情之事,皆不會因為他人改變什麽。杳杳也無需太過自責。”

聽著他溫柔耐心的寬慰,青杳杳覺得提起來的心也放松不少,沈默過後,輕輕的嗯了一聲。

“她與你來自同一個地方?”他聲音依舊是輕柔含笑:“說來也從來不曾聽你提及十年之前的事情,卻不知杳杳從何處而來,平日又是如何長大?”

青杳杳頓了頓:“家嘛,很遠。”

他柔聲道:“無論多遠,只要你願意,我都會陪你回去看看。”

並非不願意與他說,只是這事情說來麻煩又很長,青杳杳不知怎麽開口,最後還是搖頭。

卻聽見他輕輕嘆息一聲:“你既不願意說,也罷。”

很少聽見他這樣的聲音,青杳杳只覺得心一沈,立刻道:“不不不,我說,我什麽都說。”

太子長琴還是嘆氣;“你若覺得勉強……

青杳杳搖著頭,認真的看著他:“不一點都不勉強。”

他眼裏壓著笑意: “那便——願聞其詳。”

青杳杳頓了頓,眼睛忽然有些黯然下來,不過還是打起精神,勉強笑一笑:“不過事情很多,你是想聽我是怎麽上學堂呢,還是想聽我怎麽抄作業,還是想聽的親人朋友?”

這情緒很是細微,太子長琴卻是註意到了。拉這她更近了些,一只手拂過她的眼角,目光低垂:“抱歉,杳杳,我不該問你,徒忍你傷心落淚?”

青杳杳揉了揉眼睛:“我哭了?我哪裏哭了?哦,被風沙迷了眼睛吧。”

沈默後,他輕聲道:“……為何不能回去?”

“因為——青杳杳眨了眨眼:“我找不到路了。時間好像過了很久,醒來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很陌生,或許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,就算回去也找不到過去的人吧。”

青杳杳靠在他懷裏,心虛的想這樣算不得騙人吧。頓了頓,她又笑盈盈道:“不過還好我遇見你了,就算時間再長也不怕了……

他沈默一會,再抱緊了她:“……我也是,杳杳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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